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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諸伏景光略微粗重的呼吸聲在一片靜默中顯得格外清晰。

聽得出他的疲憊,也聽出了一股讓人心疼的久違放松。

索菲亞同萩原研二對視了一眼,不需言語就達成了共識地點了下頭。

二人都不再出聲,直接退出了房間。

索菲亞連毛毯都沒敢去給諸伏景光加。

她擔心一點點細微的動靜,都會刺激到這只遍體鱗傷的受驚貓貓。

或許早已經趨於精神狀態崩潰邊界的他,真的再經不起一丁點風吹草動的壓力了——他自己心裏無法放下的、自己給自己的施壓。

就讓諸伏景光這麽繼續好好休息吧。

索菲亞和萩原研二都是這麽想的。

“萩原……”

“嗯?”

“在我來之前,諸伏他的狀態還好嗎?”

輕輕把門板合上之後,索菲亞小聲問了一句,她彎著眉毛,臉上滿是對好友的擔憂。

萩原研二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輕嘆了一聲,答道:“來的路上,景他在車裏時我就覺得他有些狀態不對,後來看他臉色好些,我以為他自己調節過來了,沒想到剛才和我聊天一切如常的模樣,居然是逞強在裝沒事。”

這就是諸伏景光的溫柔。

不想讓人擔心,居然裝得連萩原研二都騙了過去。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索菲亞不免又感嘆了一遍在橋下與之重逢時就想過的話。

作為警校的同期生,索菲亞相當了解諸伏景光的能力。

不論是業務能力、身體素質亦或者是心理承受力,絕對都是毋庸置疑的優秀,否則他也不會能同警校第一的降谷零一起,去進行那個常人無法勝任的秘密任務。

能把諸伏景光都逼到這個地步的……

索菲亞的眉心越皺越緊,再聯想到還在橋下時,諸伏景光提及的組織裏那個擁有變裝能力的人,才導致他連多年好友的自己都不敢直接認下。

那個組織到底是什麽啊?怎麽還能有那種怪能力的人?

索菲亞無從想象自己認知之外的東西。

她在搜查一課就職期間,接觸過的比較有規模的團夥,無非就是極道的那幫人。

偶然在一次調查案件跑外勤的過程中,因為脾氣差,在犬金組的地界和他們發生了點沖突。

那時的索菲亞可沒有現在的心性,甚至還和他們組內一個個子不高的小頭目……好像叫山本健太郎還是什麽的家夥打了一架。

當然,結果是索菲亞打贏了,她把山本健太郎在內的一共三個人,都捶在了地上,還給人上了手銬。

準備把人以襲.警的罪名帶走之前,犬金組的老大親自了出面,說這是他們組內的問題,他會親自妥善處理他這幾個沒有眼界不成器的下屬,希望索菲亞就這事不要再繼續追究,大事化小,更不要把事情捅到警視廳那邊。

畢竟索菲亞也是個警察,再怎麽說,極道還是要好好維持隔在黑白中間那道雖然早就形容虛設的面子,這也是個不成文的規矩。

敢光天化日明目張膽打.警.察,屬實囂張得過分,也難怪要犬金老大出來當和事佬。

這友善的臺階都懟到了臉上,索菲亞自然不好拒絕。

在犬金組的地盤裏,犬金老大那身後還站了一排身上有紋身的大哥,索菲亞要是繼續硬剛很有可能會輸,倒不如就順著臺階下來,對雙方都好。

那諸伏景光潛入的那個組織,和極道的程度相比呢?

索菲亞還是無從想象。

思索之際出了神,她快要揪成一團的眉心突然被用手指戳了一下,繃緊的肌肉才就此松開。

索菲亞恍然回過神時,對上的是萩原研二垂眸看著自己的臉。

對方亦是彎著眉毛,紫色的眸底印著表情糾結的自己。

“萩原……”

“景他現在安全地在裏面休息,過後的事,我們還可以慢慢商討。”

之於索菲亞對諸伏景光的擔憂,萩原研二光是看著她的表情就盡數讀透,他直接以回答的形式安撫著對方都沒有說出口的焦慮。

戳在女人眉心的手指,也隨著話音的落下,手掌翻過,轉為掌心托著對方的臉側。

“你別想太多,還有我在呢。”

拇指的指腹溫柔地摩挲著索菲亞的眉毛,像是要撫平緊皺似的,一下接著一下劃過。

這個動作弄得索菲亞有點癢,她也有不解風情的時候,索性擡手覆在萩原研二的手背,抓住了他修長的手指來打止這陣溫柔的撫摸。

“萩原,我們換個房間吧,總不能一直站在這門口,萬一又吵到裏面的諸伏那就不好了。”

抓著萩原研二的手沒有松開,索菲亞就這麽拉著對方,一起進到了隔壁的房間。

看著自己被抓緊的手,萩原研二怔了半秒。

不過,側眸瞥見索菲亞依然滿掛擔憂的面孔之後,他就知道,對方根本是無意識做這樣的動作。

他暗自嘆了口氣,私心裏想要翻手回握住那只白皙好看的手掌,卻在收緊手指之前,對方就松開了手收了回去。

又是這樣。

又是遲了一步,沒有抓住。

索菲亞擡手在房間內側的墻上摸索了幾下,按下了電燈開關。

啪的一聲——

天井上那盞設計頗為覆雜的歐式水晶吊燈亮起了宛如黃昏般的暖橙色燈光。

光線很有氛圍感,哪怕是深夜,也將整個室內映出了日暮時分的唯美。

但現在實在不是欣賞這種氛圍感的時候。

“我記得這個燈是可以調模式的……”

索菲亞皺著眉毛就沒有放松過,她關掉了開關,重新打開。

這一次亮起的是流彩四溢的燈光,非常有上個世紀偏於古典的燈紅酒綠感。

突然覺得這個設計……

好土啊!

索菲亞在心裏默默槽了一波自家老爹這沒眼看的審美。

說起來她小時候也沒覺得這裏有這麽難看……

劈劈啪啪開開關關幾次之後,終於亮起了正常且明亮的照明。

但很快,燈光閃爍了幾下,突然又熄滅了。

索菲亞再度嘗試著關閉後重新開啟,那盞花裏胡哨的燈就再也點不亮了。

“果然是太久沒有回來了……這是年久失修了吧?”

索菲亞有點無語,果然這些花俏的東西就和那些奢侈品一樣——比如她那雙報廢的小羊皮高跟鞋,中看不中用。

“萩原你會修這個嗎?就這個醜燈。”索菲亞往昏暗一片的上方指了指。

“交給我吧,一會我去看看。”

“誒~我感覺你好像什麽都會修。”

“你忘了,我家裏以前是經營修理廠的。”

雖然是汽車修理廠,和怎麽修好家裏的燈好像也沒什麽太大關系?

不過,這種事在索菲亞眼裏都一樣。

“我沒忘記,就是覺得萩原你很厲害,又會修車又能修燈……或者說是電路出的問題?反正就是覺得很厲害。”

“從小耳濡目染吧,本來就不是什麽難事。”

“那還是覺得很厲害,我什麽都不會。要說耳濡目染……我爸爸年輕的時候從商後來從政,我也沒受他影響成為什麽厲害的大型會社社長或者去參選議員。”

“但小羽仁已經很厲害呢。”

“有嗎?”

“當然有啊,不僅成為了一名優秀的警察官,還會照顧貓貓狗狗,還把島田大叔的灰狗洗成白狗。”

各有所長,自己覺得不起眼的事在對方的眼裏,全都是閃閃發光的矚目點。

“噗……”

聽到洗狗的事,索菲亞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那只狗本來就是白狗。”

這個call back是不是也隔得太久了點啊餵!

沒了燈光的灰暗中,青年那張俊朗的面孔比平日添了好些深邃。眼瞳中流露的目光,依舊溫柔又深情地將索菲亞包攏。

“在我眼裏,小羽仁就是很優秀。”

“哈哈萩原我們是在商業互吹嗎?”

這種互相誇讚的對話、偏離了沈重的閑聊話題,讓索菲亞的表情總算放松了不少。

大概這就是萩原研二的專屬魅力了吧,善於調解氣氛,善於與人交際,還善於安撫人心。

“總而言之先進來吧。”

別墅的好處是不缺房間,壞處就是太大。

換個房間索菲亞嫌麻煩,再者這裏就在諸伏景光的隔壁,如果他醒了有什麽需要,這邊也好馬上接應。

這間房裏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對向宅後密林的那一面。長久沒人來打掃的緣故,窗臺上落著一層塵灰,玻璃也好似蒙上了一層磨砂。

月光從窗外透進來,因為蒙塵的緣故,原本的淺淡竟融出了一種柔光的朦朧。

這點光線倒也足夠了,能夠看清眼前的人。

又不是什麽正式的商業會談,燈光並不是剛需。

索菲亞拉開窗前沙發上用來防塵的白布,算是留出了可以坐下的位置。

她和萩原研二就在窗前的兩把形似女王椅的單人沙發,背映著窗戶透進的月光。

“萩原,諸伏有和你說他關註小柳屋及附近的具體原因嗎?”

坐下之後索菲亞直接就挑開了話題,她還得從頭開始了解。

萩原研二搖頭:“沒……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曉了組織最近有在那附近行動的動向,自己一個人還在調查中。”

因為諸伏景光本人沒在的緣故,有些只有本人才能解答的問題索菲亞沒法直接問,她只好從另一個角度,和萩原研二說起自己覺得有些違和的事——關於小柳康心。

這或許能映照上諸伏景光所說在組織最近的動向。

索菲亞:“我回小柳屋去刪除拍下諸伏的錄像,小柳哥似乎知道,但他什麽都沒問,也裝作沒在意我到底在監控室裏幹了什麽。”

萩原研二:“什麽意思?”

索菲亞:“我在監控室裏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到門口有人,我不知道小柳哥是從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話到這裏,萩原研二的表情沈了沈。

關於小柳康心這個人,萩原研二也算是熟識。

拋開取向不談,小柳康心是個相當不錯的人,甚至讀出過他對索菲亞的那點心思,有時候還會稍稍助攻。

非要說缺點吧……就是有點lsp潛質,總喜歡找機會揩帥哥油。

但這都是無關緊要的點。

問題的重點是,要說一個能在羽仁索菲亞背後出現,還不被她察覺到的人,那就只能說明……這個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是小柳康心藏得太深嗎?真的能做到嗎?

萩原研二也在相同的地方持以同索菲亞一樣的困惑。

他相信自己相識了整整三年的人,藏得再深,總不能藏過他們幾個現役警察的眼睛吧?

違和感就出在這裏。

讀到萩原研二的表情,索菲亞馬上就明白了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她馬上接著說道:“我想到諸伏提到的……那個組織裏有人擁有能夠變裝成任何人的能力的家夥……”

“所以你覺得,現在店裏的小柳哥,不是本人?”

話被點穿了。

空氣突然凝固般地沈默了幾秒。

索菲亞沈著神色,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嗯,雖然這種事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也只有這種可能了吧?”

“那真正的小柳哥會是什麽時候被換掉的呢……”

不用多想,索菲亞很果斷就給出了答案:“昨晚。”

“昨晚?”

“嗯,就昨晚小柳哥去米花公園找貓的那段時間。”

假的真不了。

如果小柳康心很早就已經不是本人了,索菲亞不可能看不出破綻。

最後一次和小柳康心的分別,就是昨天晚上他去尋找次郎太郎,而且,也只能是這個機會。

證人還有一個——松田陣平在米花公園裏也見到了小柳康心。

會那樣為了貓咪亂鉆樹叢的,只有小柳康心本人會幹。

所以後來回來的店裏那個……

或許就不是本人了。

尤其借著這段時間因為夜襲事件的緣故,米花公園晚上根本不會有什麽人出現,林間的監控死角又有很多。

如果對方是專業的,悄無聲息地帶走一個人,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麽仔細想來,索菲亞感到一陣後背發寒。

扮成小柳康心後,由知曉了次郎的死為由開始裝病,不難猜測是為了避免和索菲亞繼續過多接觸,以防被看出破綻。

況且因為貓咪而傷心然後生病的事,確實是小柳康心身上會發生的。

對方一定對小柳屋做過足夠的調查了解,否則不可能演得那麽像。

那真正的小柳康心去哪了?

好好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

“也許我不能再逃離那裏了……”

索菲亞嘆了口氣,低低喃的一句音量很小的話。

“什麽?”

“我說我大概……要回警視廳了。”

“回搜一?”

“嗯,這件事情如果不好牽扯進更多的人,也只能我自己回去調查了吧?以諸伏現在的處境,我還在考慮應不應該把松田一起拉進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所以,只能我自己回去了吧?”

“可是小羽仁你……”

“你想說我對搜一厭惡的事嗎?已經跑出來了就不必再回去?”

“嗯。”

“我是厭惡警視廳上頭那種老派的圈層作風,不過,最初離開搜一本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萩原你。”

“誒?為了我?”

為了你。

這話聽起來像個深沈的承諾似的,聽得萩原研二滿是愕然。

見萩原研二眼睛微微睜大的驚訝反應,索菲亞也一頭霧水:“啊?我以前沒有和你說過嗎?”

“好像沒有哦,除了因為討厭圈層的束縛……”

萩原研二所知道就是索菲亞在堅持自己的步調,後者的正義之心在圈層的作派下被束縛得難受,出去之後的索菲亞,那才是她的自由。

“難道還有其他原因嗎?”

“唔……我以為我說過了的。”

索菲亞托起下巴,似乎是在回憶確認自己有沒有對萩原研二說過這件事。

幾秒過後,顯然是大腦檢索失敗,她什麽都沒想起來。

算了,就算以前沒說,現在再說一次也是一樣的。

“是因為七年前的那個案子。”

“連續爆.炸案?把我送進醫院的那個?”

“嗯,那個案子我在搜一待了四年都沒有調查到有效的線索,就想著出去之後,多少可以靠點‘那之外’的手段吧?”

關於“那之外”的手段是什麽,還要從索菲亞和犬金組不打不相識的故事說起……

極道確實掌握著一些警視廳之外情報源,這點能夠利用到,也實屬不易。

“結果如你所見,三年前我和松田把犯人抓了。”

“是為了我啊……”

“嗯,當然啊。”

索菲亞為了調查從“裏面”出來,松田陣平為了調查正好與之相反。

但結果很好,犯人抓到了,萩原研二也行了。

“當然要為了你啊,絕對不能讓害得你重傷的家夥逍遙法外,那不是肯定的嗎!”

一番言語堅定的說辭,好似撞進了萩原研二的心,清透的嗓音就是奏在他心弦上的戀音,讓他悸動不已。

萩原研二一瞬呼吸亂了節奏,目光游移間又撞上了索菲亞那雙冰藍色的眼瞳。

那副認真的模樣,讓女人的眼底好像有星辰在閃,一顫一顫的,就契合著他心臟搏動的頻率。

心動莫過於如此了吧?

“索菲亞……”

感慨萬千地喃出了對方的名字,但下一秒,他所有的感動都被擊了個粉碎。

索菲亞被燃起的才不是什麽戀心,而是那顆藏不住的正義之心。

女人的表情又多透出了幾分義憤填膺的忿忿,接著說得斬釘截鐵:“所以,現在我為了諸伏回去,和那個時候為了出來,也是一樣的道理!”

萩原研二恍惚了半秒,有些哭笑不得。

她這兩碗水端得可真公平。

莫名的,他居然還感到有一點失落。

有一點小小任性的念想在他的心裏叫囂,那份“為了誰”的關註,如果是他的專屬的話就好了。

談話在這裏終止,這晚誰都沒有回去。

索菲亞就靠在落地窗前的女王椅上閉目養神,萩原研二陪在她的旁邊。

大概是在淩晨三點多的時候,隔壁的諸伏景光醒了。

或許是因為有萩原研二在身邊,索菲亞安心地睡得很深,再者萩原研二離開房間的時候動靜也很小。

他給索菲亞加蓋了一層毯子之後,才和諸伏景光一起去了外面。

那被索菲亞開開關關弄壞了的燈的事,還有熄火在兩百米之外的那輛車的事。

索性就借著這個時間,一口氣都解決了吧。

索菲亞是早上五點多睡醒的,被林間的鳥鳴給叫醒的。

這種自然型的鬧鐘,在全是鱗次櫛比的大廈的大都會裏,根本聽不到。

還蠻婉轉悅耳的,比她在頂層公寓裏那個智能機器人的叫醒方式好聽多了。

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只剩索菲亞一個人了,窗外的光線已經從昨晚的月光,轉為了破曉後的灰蒙日光。

見萩原研二已經沒在了,索菲亞在松軟的單人沙發上伸了個相當沒有形象的懶腰,準備翻身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地上擺著她的鞋。

鞋跟被用鞋膠重新黏好了,膠水的味道有點重。不過這算是修覆成了原本的百分之八十五的模樣,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索菲亞慌忙從沙發上下來,穿上鞋之後試著走了幾步路,體感好像和壞掉之前沒什麽區別。

驚了!萩原研二居然還會修鞋嗎!

話說回來別墅裏有鞋膠這種東西嗎?唔,她好像確實買過一批丟在屋子裏……那些差點被她忘記的東西,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索菲亞心裏那點對於萩原研二“好厲害”的印象,至此又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x)。

出了房間,索菲亞去隔壁看了一眼,昨晚睡在那的諸伏景光也不見了蹤影。

拿出手機後,才在一大堆來自松田陣平的未讀訊息裏找到了來自萩原研二的那一條,就在三十多分鐘之前發的。

標題:早上好~小羽仁~

我先開車回去啦,機動隊那邊可不能遲到,路程不算近,我得早些出發。

房間裏的燈已經修覆好了,你的車,也已經修好開回來停在宅前的空地上啦,還有鞋,雖然修覆完成度是85%,但還是請索菲亞公主查收~

hiro和我一起下山了,他說不想麻煩你,之後的事你也放心,交給我來處理。

FROM 萩原研二

索菲亞hime……

公主嗎?

所以,她的小羊皮鞋是灰姑娘碎掉的水晶鞋嗎?

都是什麽鬼稱呼了啦!

點進輸入框,索菲亞當即開始編輯起了回信。

標題:收到收到!

感謝王子送回的水晶鞋,感覺比原來的還要牢固![heart][heart]

你讓諸伏不要客氣啊,反正這個宅子空著也沒用,如果他需要,隨時可以回來。這裏的安全性和隱蔽性他大可以放心,哦對門鎖的密碼快告訴他。

玩笑之後,當然不能忘了談正經事。

編輯完畢回完訊息後,索菲亞又繞回了房間。

她擡手啪地就把電燈給打開了,還尚處灰蒙的室內瞬間被照亮。

“真的修好了誒……好厲害……”

感嘆完這句,索菲亞又開始調試這盞可以切換模式的燈。

和昨晚一樣,開開關關來回幾次,然後……

梅開二度,燈又滅了。

果然……

羽仁淳那個怪老頭……搞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嘛!真是拉胯!拉胯!太拉了!

心裏再度給父親輸出了一波,索菲亞忘了自己也是個喜歡花裏胡哨但沒用的東西的人。

這一點秉性她簡直深得她父親的遺傳。

接著,索菲亞走到宅邸之外,空地上果然停著她的車。

車頭引擎蓋有一處凹陷還有掉了的一塊漆,那是她撞在樹上的證明。

爆掉的那只車輪已經被換好了的備用胎,索菲亞坐進車內轉動車鑰匙,在震動和打火之後,引擎被正常啟動了。

“完美。”

如此讚嘆了一句,索菲亞當即開車下了山。

下山的路比昨晚上山好開多了,這一路就十分順暢,沒有發生任何問題。

也不曉得昨夜是因為夜色太濃而視野不明,還是因為心急,才導致她那本來就不怎麽樣的車技又大打折扣地下降,所以才壓到了什麽爆胎加撞樹。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回了公寓之後,索菲亞洗漱整裝了一遍,開了另一輛車往警視廳趕去。

穿慣了寵物店那松松軟軟的休閑服,重新換上西服套裝一時間讓索菲亞有些不大習慣,長及臀部的頭發,也已經很久沒被她精致地束在腦後了。

索菲亞這身藏青色的套裝襯著冷艷明麗的面孔,精英貴族的氣質盡數顯現。

時隔三年地回警視廳……

也算不上是正式上班,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把搜一的那幫子人給嚇到。

進入大廈,乘上電梯,鞋跟在瓷磚地面敲出一陣步伐輕快的脆響。

原本忙碌嘈雜的一課辦公區突然像被點開了慢放,所有視線都投向了索菲亞,跟著她的移動軌跡而移動。

安靜下的空氣中稍稍傳出了幾句音量極低的討論——

“那是誰啊?”

“新來的嗎?”

“咱們系除了佐藤警官還有其他女警嗎?”

“好像有點眼熟啊……”

“你別看到美女都覺得眼熟……”

“不不,是真的有點眼熟,你仔細看看啊!”

“還真是有點眼熟……”

“啊……我想起來了,那是……”

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逐漸轉為了大聲密謀,在最後的答案即將出口之前,倒是有人先一步把索菲亞給叫住了。

“索菲亞前輩?!你怎麽……你怎麽回來了?!”

清利的女聲從背後傳來,索菲亞轉過身,叫住她的短發女子正是晚她一屆的警校後輩佐藤美和子。

“真的是前輩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

“以為看錯了?”

“我還以為松田君在吹牛。”

“哈?”

這關松田陣平什麽事?他又吹什麽牛了?

彼時,那陣討論聲裏也說出了晚來一步的最終答案——

“我想起來了,那是羽仁警部!”

“啊……還真是……”

“三年不見居然一點都沒變,好像還更好看了……”

“是啊是啊,果然不幹苦差會變年輕。”

系裏唯一沒有見過索菲亞的年輕警官高木涉發出了感嘆:“誒?!!警、警部?!那、那不是和目暮警部一樣……”

索菲亞是三年前成為警部的,這樣的晉升速度可以說是非常非常快的了。

她和佐藤美和子在系裏可是曾經的雙花,後來,就只剩佐藤美和子這一朵珍稀了。

高木涉結巴地言及目暮十三之時,話中的人屆時也出現在了辦公區。

“羽仁,你來了啊。”目暮十三的聲線就和他的身材一樣渾厚有份量。

見到了索菲亞,目暮十三並沒有表現得特別驚訝,就好像提前知道今天索菲亞會來一樣。

這一切盡在預料中的淡定反應反倒把索菲亞給整不會了。

“嘛……嗯……來了。”訥訥地回應了幾個肯定的語氣詞,索菲亞微微頷首,禮節周全地回應了招呼。

雖然警銜一樣,但目暮十三始終是系裏的大前輩以及眾人的上司。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哈哈哈。”目暮十三的心情看起來很是不錯。

她之前有說過自己會來嗎?

彼時這位大前輩上前就頗為讚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對於她的功績大加褒獎了起來,“幹得好啊羽仁,昨晚把夜襲事件的犯人給抓了,松田回來的時候跟我說是你抓的。這件事再不解決,上面的壓力給我也大啊,幹得好啊羽仁。”

連續說了兩遍幹得好啊。

畢竟是持續了一周以上的案件終了,也難怪目暮十三如此高興。

索菲亞:“?”

是她順手抓的人沒錯,但她選擇回來,是因為諸伏景光的事。

難不成……

索菲亞趕忙掏出了手機,這才點開了她從來都懶得去點的松田陣平給她發的幾十條訊息。

那家夥可真是有毅力,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沒停地在發,簡直是在和她實時播報昨晚犯人落網後緊急開了的那個案情總結會議。

手速快也不是讓他把這個技能用在給她發簡訊這種事上的啊!

再之後的消息,就是松田陣平的老三套——羽仁你什麽時候回來?明早能來開會吧?正好你回來課長就同意我調回機動隊了。

目暮十三:“松田昨天說你會回來,我還以為他小子是在胡說八道。”

“啊·哈·哈·哈……”索菲亞尬笑了三聲,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好。

松田陣平確實是胡說八道,只能說,碰巧對上了而已。

在目暮十三話中點到名的那位他小子,彼時才打著呵欠姍姍來遲。

仿佛還欠了二十四個小時睡眠債的困倦臉龐,卷成一團亂蓬蓬的頭發,皺巴巴的襯衫和相當敷衍被打歪了的領帶……

這副模樣一看就知道松田陣平昨晚肯定是在搜一的辦公室睡的覺。

“喲~早啊羽仁。”松田陣平聲色慵懶地問了早,舉起手意思性地對索菲亞揮了揮,“哼哼我就知道你看到我的信息就來了。”

這家夥在得意什麽……

卷發青年完全無視了索菲亞那道極其無語的目光,徑直就朝他走了過來。

接著,他伸手從他那件和襯衫同款皺巴巴的黑色西裝外套的內襯袋中,掏出了一個信封。

“你的辭呈,我已經從課長那邊給你要回來了,這樣你就可以少跑一趟~”

句末上揚的語調好似在邀功,聽起來稍稍有些欠扁。

索菲亞忍著嘴角抽搐的沖動,一把奪過了那封被塞過口袋也染上了同款皺巴巴的信封,確實是她三年前遞交的那封。

“還真是謝謝你了呢,松·田·警·部·補。”

點名的咬牙切齒松田陣平根本聽不到,他甚至還瀟灑地擺了擺手,十分大度地回道:“不用客氣,都是同期好友的舉手之勞。”

當著多人的面,索菲亞忍住了準備往松田陣平腦袋上捶的那一拳。再者人多的場合,她也確實不太方便說自己願意回來的原因,或者說回來的目的。

諸伏景光的事……

索菲亞思索再三,覺得還是有必要和松田陣平說。

都是能夠灌註於百分之一百信任的親友,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而與之綁縛的危機,大家都同樣願意一起承擔。

她願意,萩原研二願意,松田陣平絕對也同樣願意。

上午索菲亞久違地參加了三年未臨的搜查會議,之於兩起夜襲事件,還需要她作為第三名“受害人”去補全一些口供和材料。

搜一果然還是那個搜一,忙碌程度幾乎連喘口氣的時間都很難擠出。

一直忙碌到上午十點多,索菲亞接到了小柳康心打來的電話,這才想起今早忘記給他發條信息請今日不能去店裏的假了。

眼下不管小柳屋裏的那個小柳康心是不是本人,這場戲都得好好演完。

辦公室內的各種背景音容易暴露信息,索菲亞拿了手機一直到洗手間裏關上了隔間門板才接通電話。

才按下接通鍵聽筒中就傳出了小柳康心的嚶嚶聲:“索菲亞!索菲亞你今天怎麽沒來店裏啊!我好擔心啊!是生病了嗎?還是有什麽急事?”

之於員工的缺勤,小柳康心擔心的不是店內生意而是員工的狀況。

“抱歉啊小柳哥,我家裏出了急事……這幾天可能要請假了,早上太忙了所以忘記給你發消息,對不起!”

“這樣啊,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誒……千萬不要著急啊索菲亞,請假幾天沒有關系的,店裏我能照看,你安心去處理家裏的事就好!”

好順利的談話……

速度快得索菲亞有點沒反應過來。

就這麽同意了?

索菲亞楞了半秒,為了避免自己的反應不自然,她亦是應答得很快,趕忙接上答謝:“嗯,謝謝小柳哥!”

很簡單的對話,就這麽結束了。

小柳康心確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可索菲亞的心裏已經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這樣的對話很難不讓不去懷疑,對方似乎求之不得她不在寵物店裏出現。

這樣倒也正好,雙方都不用裝模作樣地演戲。

如果能查出小柳康心確實被掉了包的確切證據,他們占到小柳屋的目的是什麽呢?一個寵物店能進行什麽非.法行動嗎?

索菲亞不停整理更新著心裏的疑惑,手裏無意識把玩著才掛斷了通話的手機。

她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時,正好迎面遇上了嘴裏叼著只剩下最後一小節煙頭的松田陣平,正從對面的男洗手間裏出來。

“啊……你小子!”

索菲亞當即上前,一套速度極快的擒拿術直接招呼了上去。

絲毫沒有防備的松田陣平就這麽被同期好友十分核善地按在了墻上。

半張臉都被強行懟在墻面上,也沒有擠掉松田陣平那只剩下了煙頭的香煙。

“羽仁你發什麽瘋?我又沒要跑……去廁所抽個煙而已也不至於當場逮捕吧?”

松田陣平的臉部被擠壓,以至於說這段話的聲音在原本的慵懶上又加了幾分含糊。

他倒是懶得反抗,只要嘴能說話,就足夠輸出了。

“幹嘛?你有話跟我說啊?有什麽怨言?我阻礙你在寵物店的工作了?那種事你直接和你那個店長說一聲,你說你是個警察,要回去匡扶正義不就好了。”

“你從昨天起就到處說我要回來了?你怎麽這麽多事?”

“那結果也沒錯啊,你就是回來了嘛。呵,我這可是未蔔先知。”

“你在得意什麽?被你碰巧而已。”

松田陣平這副即便被物理壓制住也完全囂張不減的樣子,讓索菲亞覺得沒意思。

就這種皮皮蝦類型的選手,按著也沒用,索菲亞索性就松了手。

她有點無語地看著已經開始吞雲吐霧的青年:“不是……你怎麽嘴裏咬著煙還能邊吐邊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卷發青年扭了兩下脖子,似乎在調整放松被索菲亞按疼的位置,續接上對方只是隨口一提的疑惑,他勾著嘴角突然笑得有些囂張:“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除了手指比一般人靈活以外,口.活也比一般人厲害。”

這個人……怎麽說話這麽奇怪啊餵!

得到了自由的松田陣平開始還手了,他擡手揪了一下索菲亞束在腦後的頭發。野蠻的力道有點大,直接扯得索菲亞的腦袋後仰了一下。

“……嘶你是小學生嗎!還扯女生頭發?”

那只手指靈活的手掌很快就被索菲亞無情地打了一下,發出清脆的巴掌聲,作為扯頭發的懲罰。

“嘶……羽仁你打人越來越痛了。”

“誰讓你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哈?我有說什麽奇怪的話?是你在想什麽糟糕的東西吧?”

松田陣平擡起被打了一下的手掌轉回就要往索菲亞的腦袋上戳,不過被對方給躲開了。

“我剛才說的意思是指我口才好,你在想什麽呢羽仁警部?”

索菲亞哽了一下,隨即低頭開始做作地在地上找著什麽:“哎呀好像有什麽掉到地上了呢。”

“什麽東西?”松田陣平也低頭,追隨上了索菲亞的視線所向。

“你的臉啊!”

“你那只是單純的嘴毒,哪來的臉自誇?”

“嘁……”

只要提前中止戰鬥,辯嘴就永遠不會輸。

松田陣平嗤了一聲,懶得再和索菲亞繼續做無意義的爭辯。

他掐滅了燃盡的煙後,又從兜裏掏出煙盒咬了新的一支到嘴裏。

打火機叮的一聲被推開,按下後火苗冒起。

“所以,你要和我說什麽嗎?”

青年收起了前一刻的頑劣,沈下的煙嗓是少有的正色。

玩笑歸玩笑,松田陣平的心裏始終都很有他自己的分寸。好友有什麽目的,他那野犬般的直感感受得一清二楚。

索菲亞答得很直接:“我回搜一的理由和昨晚那事沒什麽關系,以及,我也沒法和小柳屋現在的小柳康心說自己的身份。”

以前沒說是因為索菲亞不想受到身份影響,況且對方也不在意。

現在不能說,是因為小柳康心可能有問題。

松田陣平咬著煙頭,輕抿了一口。

他聽出了索菲亞話裏的重點,那句刻意強調了“現在”的詞。

呼出青白色煙霧的同時,他偏頭往走廊人來人往的那頭看了看。

“要不……今天一起翹個班?”松田陣平提議道。

索菲亞哼笑了一聲:“行啊,一起啊。”

他們確實需要個安全的場所好好談。

“萩呢?他對你準備說的事知情嗎?”

“他知道的。”

“那我去問問他有沒有空,羽仁你的車技太爛了我不想坐你開的車。”

如果,我今天日到萬了,那我覺得,這件事情,______!!!

今天又是生死時速!還好趕上了!

V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我會努力保持日更的!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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